台北德貴

青年禪七 - 皮卡・丘鬧

2023-07-26

|不是很如願的前方便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禪七,因為實在好興奮又好期待打禪是什麼樣的感覺,同時也好奇自己天生可以雙盤的腿多有善根。

 

所以我給自己出了前行功課,從前一週作息、飲食開始調整,也排除各種非必要的聚會以降低需要動用超多念頭的大量閒談,留出更多自我關照的時空間,當然少不了既定的早晚坐。

 

然而,營期前兩天因為得回家陪奶奶,免不了隨家裡作息還需要大量對話。雖然眼看才剛調整過的身和心幾乎全軍覆沒,我鼓勵自己,沒關係,我量力而為,就好好體驗每個當下。

 

 

|意識到身體的粗重與昏沉

 

營期的最初兩天,總護法師甫布達禪期規則,我就進入了朦朧的半關機狀態,總護法師的開示與師父開示影片,匆匆地從我耳邊和眼前滑過。

 

每一炷香我坐得東倒西歪,身上像有千百隻瞌睡蟲鑽著好不舒服,印象中,連數一下呼吸都數不到。另外,我發現自己全身僵硬到不行、氣血很不通,感覺自己的身體好粗重。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會如此的疲憊與沈重。

 

直至第二天下午才勉強有在坐的感覺,我在自己的身體裡,一邊斷斷續續數著呼吸,一邊感受著因為昏沈而搖搖晃晃的身體,時而無法自拔地溜進彌留狀態。

 

隨著一炷香又一炷香過去,呼吸總算數的越來越用得上力,雖然偶爾還是會不小心飛出去不知道哪的地方,數超過、或亂數一通或者忘記數。或是連有沒有數都忘記了,逕自快樂地漂流在妄念之海上,回神時短則已不知道是第幾百念惹,長則是引磬聲才把我敲回意識裡。

 

 

|被動接受到主動出招對治昏沈與散亂心

 

第三天開始的白天,嘿嘿,我開始回到正常狀態,雖然妄念還是好多,但我可以一邊數著呼吸一數到十再倒過來數,一邊接受著妄念在我腦袋裡玩耍著,一個話題的開展又因為被意識捕捉而終止,有的短有的長,有的弱有的強。

 

第四天下午總護法師說可以連香,所以我就靠著很有善根的腿連三炷香,前面兩柱香我數的呼吸好不容易都依序地乖乖出現在該出現的時間裡,不多也不少,雖然還是有很多念頭在旁邊作怪。

 

然後坐著坐著慢慢地,感覺自己的五感被打開了,可以更清晰感受到周遭氣味的流動、法師輕輕走過去的風和聲音和震動的觸感,但同時感覺自己被一塊黑黑的透光布簾罩著,心仍主要繫在方法上。可惜好景不長,唉,數到三炷香開始,大概就變成這樣了,

 

…… 

~~九,~~十,~~好無聊喔一直在數呼吸,

~~十一

 

 

…… 

~~有沒有其他比較好玩的用功方法啊,

~~??,~~(忘了數到哪所以重新開始)

 

……

~~~~

等等到底要不要吃藥石。

 

(第三炷香飛出去四次)

 

 

也是從第三天晚上,我開始學習透過師父開示影片裡提供的方法來實驗著如何對治我的昏沈。

 

散亂心方法比較簡單,就是回到方法。可是,對一開始的我來說,昏沈時是很難提起方法的。於是,在我的小昏沈,打坐時呼吸數得苟延殘喘,身體會微微搖晃,時常進到如夢境般的潛意識狀態。我練習微微把眼睛全張或開兩成,雖然過沒多久眼皮又會懶洋洋地自動蓋回去。

 

這幾次的實驗結果,呼吸數得很丟三落四,但至少可以縮短彌留時間回到數呼吸這個方法上。

 

中度昏沉|

身體很疲倦,呼吸連一都數不到三,我是直接長跪在木頭地板,兩手送鬆,感覺很像坐在船上一面搖啊搖晃啊晃,但至少方法是用上了,而且意外還用得還蠻好的。

 

也因為很累,妄念還是有,但鬆鬆的,密集和強烈程度沒白天那麼高,且幾乎圍繞在覺察身體和提起和維持方法。

 

深度昏沈|

有幾天晚上,總護法師的QA時間,我直接累到像趴趴熊一樣趴在地上,第二次當趴趴熊的時候,監香法師悄悄走過來,以紙筆的方式詢問我的狀況並給我一些建議:可以用平常習慣的打坐姿勢,放鬆,試試看,很舒服的。

 

我照做,盤腿,闔上眼睛,安心充電去,真的很舒服耶。充電到電力回復50%,我又可以提起方法了,在那個仍舊因為想睡而持續搖搖晃晃的身體裡一面數著呼吸。

 

 

|小參,重新擬定策略再出發

 

因為頸部和和背部的痠痛仍在,不確地是否是有氣正在調整中,還是坐姿的問題,加上因爲鼻過敏長期以口吐氣慣了且呼吸很淺很散,因而數呼吸免不了控制呼吸。第六天排到了個人小參。在法師提點下,我重新調整適合自己的坐姿,也從數呼吸的方法換成念佛。

 

經過後續實驗和練習,身體的狀況好很多,氣終於可以從腦部往下走,只是生性活潑的我,少了呼吸這個節拍器,目前還是把阿彌陀佛數得很俏皮很嘻哈,然後一個不小心常越數越快。

 

|另類吃飯禪

 

第一次打這麼多天的禪,很多時候還是受不了美食誘惑,酸梅、汽水、舒跑、餅乾、以及美味的三餐。除此之外,還有一堆正在享用美食的菩薩們。

 

雖然已不斷提醒自己,不行!我要克制自己要六分飽,我是來禪修的,不是來觀光的。可是終究敵不過欲望,常常不小心吃到九分飽十分飽,一面體驗著肚皮緊緊漲漲,好多食物熱鬧地聚集在裡面的感覺,一面體驗著那個有點小後悔的自己。

 

也因為克制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感受食物從嘴巴搭乘喉嚨電梯慢慢進到身體不同部位的感覺,以及吃完不同食物帶給身體的不同感受。

 

另外,我發現三包蘇打餅乾對我的身體而言,昏沈程度比一個七分飽的藥石還昏超多,但消化比較快。

 

 

|離開佛堂開始演默劇

 

禪期中,我不是很清楚「禁語」二字含括這麼多意涵。

 

離開禪堂,尤其到第四天後,心常常癢癢的,太久沒作怪了,有很多空白的時間,走路到齋堂的路上、喝水洗手時間,我抓緊時間快樂玩耍。

 

也因為禁語,這七天,我充分發揮了我的臉部肌肉和肢體動作來組織成表情符號妝點營期的留白時間,增添一下樂趣。結果!有時候太快樂了不小心噴出一些狀聲詞,最後的兩個晚課都是在長跪中度過。

 

不過,解七後透過其他法青禪眾分享,我才知道原來隨時隨地都可以用方法,原來我的留白時間有這麼多事可以做!還有原來禁語不只是像演默劇一樣不講話,是切斷所有的人際交往!

 

|打坐前一拜菩提道場,發能自利利他的願。

 

每一回上坐前的拜下與發願,是我蠻珍惜的時刻,每一回都是在回頭提醒自己,我如今仍夠在這裡在這裡打坐,不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要有多麽不容易的因緣,首先要沒有可能危及公共安全的氣候與疾病,然後要許多義工與法師的發心和護持,和同期法青禪眾的投入與配合才能圓滿。

 

 

也因為剛從人生低潮走過,深深感受到,要有餘裕報名並順利待到最後是件不容易的事,是這塊土地上許多眾生的種種養分、祝福或佈施,而成就如今的我。

 

那些跟曾經的我同樣受苦的人們,如今好多好多病友們還在自己的精神狀態裡努力地度日,如今好多生活困頓者還在大量勞動中掙扎著自己的生計,還有許多跟曾經的我一樣,仍流離失所在野地裡漂流度日。

 

每一回這一拜裡,願自己珍惜自己有因緣可以打坐,不求快,但願能持續把方法在禪期及禪期後的生活日常穩紮穩打,安定好身心,也把這樣安定的力量分享給更多人。

 

文 / 皮卡・丘鬧 

圖 / 法青會